菲娅歪歪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柔顺的金发在脸颊旁垂落晃啊晃。
看得人一阵心神不宁。
不能再让黑长直给她看奇怪的动画了。
这孩子已经快速的接受自己是只萝莉的设定了，跟缺心眼的阿赖耶完全不一样。
阿赖耶从来都是心直口快没脸没皮的，有副惊艳的皮囊但本质上是个谐星，完全没有社交压力。
而跟这孩子打交道，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下风，可怕，太可怕了。
果然还是自家女神更可爱顺眼一点。
总之对菲娅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倒不是不信任，杨昔总是觉得对于菲娅自己依然不由自主的保持几分戒备。
倒不如说跟阿赖耶变成今天如此默契的关系才是不正常的。
难道阿赖耶的隐藏能力是降智光环？降低周围人的智商然后让他们加入自己再用自己丰富的经验折服他们？
一阵胡思乱想的功夫，菲娅已经一言不发的开始绘制神力回路了。
用儿童蜡笔。
杨昔嘴角抽抽的看着菲娅忙前忙后，最后在教堂的地面上画了一片歪七扭八的鬼画符。
“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杨昔有些心虚了。
“这个世界的神力回路已经破译了理论上没有问题，走个形式而已。”菲娅半跪在地上专心致志的画一只奇丑无比的猫咪，王姐家的小兔崽子在教堂门口画的小王八都比这个好看“何况这个世界的女神还有觉醒，我们随便发点乱码过去试试反应，我负责编写神力回路，阿赖耶负责当服务器发送。”
“我我我我我！我准备好了！我该怎么做！”阿赖耶格外亢奋的举手，一切有趣热闹的事情都会激起她极大的行动力。
“站在这里，然后想象这只猫是真的。”
阿赖耶盯着猫咪看了五分钟，地上的神力回路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个猫啊？”她回神道“我以为是个猴。”
“有……有什么办法啊！这具身体只是小孩子而已”菲娅恼羞成怒小脸都涨红了。
我觉得您这个绘画水平已经超越人类范畴了，杨昔在心里暗自诽谤。
“别急别急我再试试哦”阿赖耶毫不在意的嘿嘿一笑继续对着鬼画符瞪眼“哎呀我看出来了！这是头，这儿是爪子，这是尾巴，要是脖子再短点还真是只猫！”
“长的那个是尾巴你看颠倒了！”菲娅话音未落，神力回路突然发生了异变！
淡淡的粉色光芒从抓心挠肝歪七扭八的蜡笔痕迹中延伸出来，这些光线在教堂内的空间里四处延伸，好像发光的线。
第一层绘成了瑰丽的花纹，它们违反了空间的定理，像莫比乌斯环一样单面成型。
第二层绘成了无数规律的几何图形，它们互为立体空间中的表里，形成一个眼花缭乱的克莱因瓶。
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下一层又一层！
杨昔觉得大脑像万千根针扎，脑壳里像装了一锅沸腾的水。
“傻瓜快闭上眼睛！你的脑子真的会被烧熟的！笨女仆你也是！”
恍惚间传来了菲娅的声音，杨昔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合上了眼皮。
眼前看到的最后情景是银色的光芒从阿赖耶的身上发出，连接到粉色的线条上，给它镀上了银色的花边。
银色的发丝飘扬，阿赖耶闭上双眼，表情安静柔和。
说来奇怪，菲娅的粉色光芒让杨昔有种这光会从眼睛侵入，顺着神经攻占自己大脑的错觉。
而阿赖耶的银色光芒却让自己感觉格外温柔，甚至有种古怪的亲切感。
不得不承认，还挺好看的。
这是杨昔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份想法。
“喵～”
一声猫叫。
也许不太能称为猫叫。
准确来说是某种尖锐的利器互相摩擦发出的刺耳牙酸的声音。
如果被人听到，没人能听出这是猫。
但这声音从未发出之时，就是猫。
有人从世界的层面定义了它的根本，这就是猫，。
如果被人看到，也没人能认出这是猫。
甚者还会怀疑定义者的精神状态。
一只丑的抓心挠肝让人无法接受的猫。
它的尾巴连接着头和身体，屁股上则长着四只爪子，它的身体结构甚至不能支撑它走出两步，整只猫摇摇晃晃碎成了一地血肉，失去了呼吸。
“强相互作用力，发现。”
“大分子集团，发现”
“引力作用重构”
“数学概念重组中，正在检测，1，2，3，4，5，6，6+1……目前恢复进度良好，预计三小时后重构自然数体系。”
“恭喜你，幸存者，欢迎重返秩序的世界，艾尔芙共同体永存。”
冰冷的机械声音响起，没有人回应它。
过了许久许久，一个纤细的人影浮现。
盯着地上的血迹一动不动。
杨昔消失了。
阿赖耶从神力输出状态清醒过来，跪坐在地上已经半个小时了。
这个教堂一切如常，没有预想中的爆炸，冲击波，巨响，强光，什么都没有。
整场实验只有一些虚幻的线条和光芒转瞬即逝。
甚至屋顶的蜘蛛网都安然无恙。
只有杨昔不见了。
菲娅也小脸煞白的坐在原地。
一切都没有问题，所有变量都在掌握中，神力回路的运作，节点的安排，增幅放大的时机，一切都是完美的！
但为什么结果是错的！为什么！
难道世界意志真的是不可违抗的……自己从获得意识的一瞬间开始，就是一具注定毁灭的人偶。
果然自己还是太狂妄了啊，区区女神怎么敢违抗那个无边无际的伟大意志，一切轻举妄动都只会加速灭亡的过程而已。
“完了……一切都……”菲娅喃喃自语，眼神一片死灰。
“你刚才的那个什么神力回路，能不能再来一次。”阿赖耶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
“我不管！”阿赖耶挣扎着站起来，逆光而立，她酸痛的大腿微微弯曲着，这是使用神力的后遗症。
教堂的大窗户透进正午强烈的阳光，菲娅努力睁开眼睛，却看不清阿赖耶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压抑的声音。
“我不管！”阿赖耶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她哭了。
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是不是都很容易哭？菲娅这样想着。
为什么？对于世界的亿万年时光，觉醒的这一年半载，仅仅是弹指一挥。
碳基生物的寿命如此短暂，哪怕没有这场实验，等这个叫杨昔的人类作古，你也会如此绝望伤心吗？
但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如果两年后女神消散的那一天到来，杨昔也会为阿赖耶伤心吗？
到时候又有谁会记得自己呢？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黑长直的身影。
她应该会为自己而哭泣吧？
那就，再试一次好了……
杨昔绝望的坐在沙漠中。
如果此时从鸟瞰的视角俯视，会看到一幅让人无法相信的景象。
整个地面像是被覆盖了一层黑色的幕布，这黑色无边无际，覆盖整个世界。
而歪七扭八的线条就是杨昔走过的路，他像一块橡皮擦一样，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褪去黑色，浮现出原本的景色。
不管怎么探索，始终是千篇一律的沙漠，除了自己身边一米左右的范围，到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最终他绝望的坐在地上，懊恼的刨着沙子。
难道我就要从此在茫茫沙漠中化作一尊沙雕了吗！
阿赖耶呢！菲娅呢！这个坑爹的实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是被弄到哪了？沉睡的女神呢？
屁股底下的沙地刨了没几下，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金属？
连刨带挖的狗刨了半天，是一块镶嵌在地上的金属板。
“砰砰”
敲了几下，回声悠悠，下面明显有很广阔的空间。
这是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杨昔看了看满坑满谷的沙子。
不管通往哪里，总比变成沙雕好！
他打开金属通道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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